隐藏在中国的地质学家：恶魔还是天使？

0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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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旅行行家、地理和地质学家、科学家费迪南·冯·李希霍芬男爵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西方国家赞他“对自然社会的重大贡献是绝对无可争论的”，近代地质大师翁文灏先生赞其为“最先明了中国地文之伟大科学家”，然而鲁迅先生则称他是“日后中国大陆沦陷之天使”。那么李希霍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恶魔还是天使？

恶魔正面：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开路者

李希霍芬于1833年5月5日出生于当时属于普鲁士的上西里西亚的卡尔斯鲁赫（现属波兰），曾在布雷斯劳（现属波兰）和柏林求学，1856年于柏林大学毕业。

1860年3月，作为地质学家，李希霍芬随同尤伦伯格伯爵率领的德国外交使团到东亚访问。在当时德国政府的报告中说，这个使团的任务除了缔结条约以外，还要从事“科学和商业方面的研究”。其真正的目的是为瓜分中国探路，以便效仿英国，得到一块类似香港的海军锚地和商业港口。李希霍芬所肩负的秘密使命是：实地勘测，以咨选址。

使团从新加坡到达东亚后，李希霍芬和使团的另一名成员亥尔曼·马隆博士顺路前往台湾，完成了对台湾的考察测绘。回国后，李希霍芬给内阁呈交了包含诸多可靠数据和理论分析的考察报告，把台湾描写的天花乱坠，并且鼓吹德国政府占领台湾，作为德国在东亚的一个据点。但德国政府并没有采纳这一建议。为此，李希霍芬在遗憾和愤懑中退出使团。

然而，李希霍芬对中国的兴趣并未消散。1868年，在加利福尼亚银行的资助下，李希霍芬再一次踏上了中国的土地。在至1868-1872年间的7次旅行中，他的足迹遍及中国当时18个行省中的13个。回到德国后，李希霍芬总结考察成果完成了五卷本传世巨著《中国——亲身旅行和据此所作研究的成果》。

1869年3月，李希霍芬第一次踏上了齐鲁大地，先后考察了山东郯城、临沂、泰安、济南、章丘、博山、潍坊、芝罘等地。博山的富庶令李希霍芬惊叹不已，在李希霍芬眼里，“半岛以西的广大腹地，宛如一条飘逸的黑绸带，上面缀满了乌黑闪亮的煤和铁”。在《中国》第二卷里，李希霍芬用了整整3页来描述他在博山的观感，这些近乎煽情的描述，为德国人在以后租借山东半岛进而开发博山的煤田提供了理论依据。

李希霍芬看到的博山

李希霍芬的《中国》第二卷出版于1882年，它的出版动用了德国皇帝的秘密活动经费和普鲁士文化部、商业部的基金项下拨款。因此，它已不是一部单纯的旅行考察报告，而成为鼓动德国侵华的代言书。在书中，一方面他认为，夺取胶州湾后可以把胶济铁路的修筑以及对这一地区煤田的开采都置于德国侵略势力范围之内。另一方面，他看到未来的铁路沿线的中国劳动力非常智慧而又勤劳，雇佣这些廉价的劳动力可以攫取高额利润。

在李希霍芬的鼓吹和煽动下，德国政府积极策划瓜分中国的殖民活动。1898年3月6日，清政府被迫与德国签订了《胶澳租界条约》，允许德国在山东修筑铁路和开采沿线矿产。德国政府后来修筑胶济铁路支线至博山并开采博山煤矿，基本上就按照李希霍芬的计划来实行的。

正如德国施丢克尔在《十九世纪的德国与中国》一书中指出，“那个地质学家费迪南·冯·李希霍芬男爵以枢密顾问和科学院院士终其身，替德国帝国主义，也可以说是替所有的帝国主义在研究和侵入中国方面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天使背面：中国地质研究的领路人

然而，李希霍芬也具有天使的一面。他对中国地质研究的贡献难以磨灭，影响深远。

在李希霍芬的五卷本传世巨著《中国——亲身旅行和据此所作研究的成果》。中，他系统阐述了中国地质基础和自然地理特征，涉及中亚环境特征及其演变、黄土地貌及形态特征、黄土与环境的关系、以及中亚黄土与其他地区的黄土对比研究等，堪称地理地质学方面的里程碑式的著作，影响了国内一代大师如丁文江、翁文灏、李四光先生等人。

与此同时，该书提出了“黄土成因说”，李希霍芬认为黄土是风成沉积物，是风带来的尘埃，在一定的地区，特别是在甘肃、陕西、山西和河南降落下来，并在地表形成沉积物。大量的尘埃被风从亚洲内陆浩瀚的沙漠地区带了出来，主要沉积在风速已不大的河谷和盆地，在那里经过漫长的地质时期沉积形成了巨大厚度的黄土层。黄土里大量的生物化石，则证明了李希霍芬关于黄土是风成沉积建造的理论之正确性。

即便是该书出版130多年后，他的“黄土认识论”和“黄土风成说”对现今研究者来说仍有重要理论借鉴意义。正因为此，中国近代地质学创始人翁文灏，赞其为“最先明了中国地文之伟大科学家”、“实无其他地质学家足与伦比”。黄土学家刘东生院士和张英骏就书中的黄土部分编译了《黄土与中亚环境》（2009）一书。

李希霍芬还首次把“从公元前114年到公元127年间，中国与河中地区以及中国与印度之间，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这条西域交通路线，”叫做“丝绸之路”。同时，他首次指出了罗布泊的位置。后来西部甘肃走廊南缘山脉，曾有一些名称就是依李希霍芬的名字命名的，至今在德语中中国的祁连山脉仍然被命名为“李希霍芬山脉”。